⑴ 《奇妙糖果屋》的大結局是什麼
第七卷 永恆 01、歸來的東方曉 傳說中,莉莉絲墮天之時,魔界女王白顏夕為了獲得更強大的力量,將其吞噬,此後,魔界大戰,女王白顏夕在魔法陣中被分裂為兩個個體,一個是因精神力不足幻化為孩童模樣的白顏夕;另一個則是失去記憶變為普通人類的東方曉。而莉莉絲的靈魂,則一直沉睡在東方曉的體內。 東方曉的存在,始於魔界的大戰。 可是,當歷史的軌跡被改變,一切歸於初始,命運,將重新洗牌…… A城開始下雨,很罕見的大雨,從深夜開始下,到天亮也未見停歇。 大雨嘈雜,沖刷得街邊的綠化帶分外青翠逼人。街上一個行人都沒有,在茫茫雨幕中,幸福街盡頭的錦綉糖果屋彷彿成了一座孤島。 外面的世界大雨傾盆,錦綉糖果屋裡也醞釀著一場風暴。 摩文和離雙雙站在門口,聞人霜半倚在門邊上,無形的氣流在糖果屋裡涌動,玻璃櫃台一層層碎裂開來。明亮的燈光下,那些覆在各色糖果上的玻璃片發出冷冽的光芒,連空氣中流轉的香甜味道彷彿也沾染了一絲冰涼的氣息。 「把曉曉還給我。」洛特的聲音失去了一貫的從容戲謔,半長的黑發隨風而動,洛特看著莉莉絲,冰藍的眼睛隱隱透著一絲血紅。 「洛特,你是在向我挑戰嗎?」撒旦上前一步,將莉莉絲擋在身後。 「唉,可憐的曉曉……」半倚在門邊上,聞人霜忽然幽幽地嘆,「沒人疼沒人愛的曉曉呀……早知今日,你就該跟我一起快樂逍遙,忙什麼穿梭時空,又還什麼債,白白地把自己弄得如此凄慘。」 聞言,撒旦的腳步微微一頓。 「呵呵。」莉莉絲勾了勾唇,忽爾輕笑,「也許她是不願意回來呢,她現在應該在回憶的漩渦里,留在最幸福的時候了吧。」 聽著這樣的話,盯著莉莉絲那張無比熟悉的臉,漆黑的眼睛裡是無盡的嘲諷:「洛特,你還不死心么?」 冰藍的眼睛裡是無盡的寒意,尖利的獠牙從他的口中齜了出來,洛特伸手,一把捏住莉莉絲的脖子。 「真難看。」莉莉絲不以為意,一徑勾唇淺笑。 「松開。」撒旦的手握上了洛特的手腕。 洛特的手彷彿長在了莉莉絲的脖子地一般,他狠狠掐著她的脖頸,用那隻僅剩下森森白骨的左手。 「東方曉,回來!」他看著她,幾乎陷入瘋狂。 同樣的境況,他一再面對。 上一次,是在魔界。白顏夕要吞噬她,他也是這樣的眼睜睜看著她差點變成另外一個人,他也是這樣眼睜睜看著她差點消失。 可是那一回,她最終還是回來了。 這一次,對手是莉莉絲,你便輸了嗎?曉曉……還是……你根本不願意回來,如莉莉絲所說,你回到了最幸福的時候,你不願意再回來了,是不是? 你最幸福的時候,是在迦斯身邊的那時對吧?是的吧,對於曉曉而言,最幸福的時候,是作為人類,有迦斯陪伴的那段時間…… 洛特的手不自覺地收緊,白色的指骨上隱隱有黑氣在蔓延,那些黑色的氣體從他白色的指骨間竄出,迅速纏繞在莉莉絲的脖頸間。 「放手!」莉莉絲的笑意僵在臉上,她掙紮起來,一掌擊向洛特。 洛特紋絲不動。 感覺到脖頸間的威脅,莉莉絲大怒,手中的祭出光劍,一劍刺向洛特。光劍挾著強大的氣流貫胸而過,昆抿的唇上溢出一絲血來,洛特仍是不動,那唇上竟像是牽出了一絲冷笑。 注意到一直站在門邊的三人慾上前,撒旦拂袖設下一層結界。 見被擋在結界之外,聞人霜聳了聳肩,狀似無意地道:「摩文,你到是卜卜看,這一局會如何?」 摩文抬手,輕輕拍了拍聞人霜的肩,安慰道:「不用擔心,我相信洛特。」 「我相信曉曉。」一直安靜的離忽然開口。 「哦?」聞人霜淡淡地應。 「那個傢伙不會這么容易消失的。」離一臉的篤定。 聞人霜沒有再開口,總是笑眯眯的狐狸眼睛安靜地看著結界中的戰況。 「呵呵。」洛特竟是笑了起來。他緩緩抬起一直垂著的右手,撫了撫胸口的劍傷,修長而蒼白的手指沾了血,他將沾了血的手指送到唇邊,伸舌舔了舔,「我是曉曉創造的日行者,我曾以血起誓,會永遠陪著她,使她永不孤寂。」 「你這瘋子,鬆手!」感覺到脖頸處的壓力,莉莉絲咬牙大叫。 「我已與她訂下血之契約,她活著,我才能活,她若死了,我便也死了。」洛特的聲音很輕,卻帶著某種瘋狂的力量。 「她死了,你現在不還是活得好好的么?!」莉莉絲冷笑。 「可是說過的誓言,是收不回來的。」洛特看著莉莉絲微笑,冰藍的眼睛卻是帶著無盡的寒意。 莉莉絲只覺得荒謬,她居然感覺到了恐懼,對著一個小小的血族,她居然感覺到了恐懼。 感覺到莉莉絲從未有過的恐懼,撒旦眸色漸暗:「放開她,立刻。」 洛特咧了咧嘴,直接無視了他。 撒旦眼中已是幽黑一片,他抬手,只輕輕一拂袖,空氣中便聚起一股強大的氣流,直擊向洛特。 那些氣流鋒利無比,如刀片一般,瞬間便在洛特的臉上、身上留下無數的傷痕。那些傷口深可見骨,一道一道,鮮血淋漓,他卻是連眼睛都沒有眨下。 冰涼的血珠濺在莉莉絲的臉上,她微微僵了一下,目光陡然渙散開來:「你這……瘋子,你會死的……鬆手……」 「我,死也不會鬆手的。」洛特一徑微笑,「除非,曉曉回來。」 沒有人注意到,莉莉絲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,她怔怔看著洛特,半晌,伸手推他:「鬆手。」 洛特看著她,不為所動,連撒旦都掰不開他的手。 「笨蛋洛特,你想掐死我嗎?!」她似乎是怒了,一拳砸在洛特的肩上。 那小小的拳頭卻是避開了他的傷口,最終軟軟地落地他的肩上,化拳為掌,輕輕抱住他。 洛特猛地怔住,彷彿這輕輕的一擊,比剛剛撒旦致命的攻擊還要厲害。他一時動彈不得,僵著身子,任那少女擁抱著。 許久,許久,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:「曉……曉?」這聲音是微微發顫。 「笨蛋。」蒼白的少女環著他的腰,將頭擱在他染血的胸口,一滴亮晶晶的液體從眼中滑下,「我回來了。」 洛特心滿意足地閉上眼睛,松開手,無力地靠在東方曉身上。 「喂,你怎麼了?」東方曉嚇了一跳。 「有點累,讓我歇一下。」洛特軟手軟腳地抱著東方曉,全無剛才半點英勇之態。 東方曉破天荒沒有踹開他,沉默地由著他抱個盡興。 「曉曉回來了?」離高興起來。 「嗯。」摩文微笑。 「東方曉……」身後,撒旦忽然緩緩開口,聲音微涼。 聞言,洛特略略眯起眼睛,戒備地看向他。東方曉輕輕按住洛特,側頭看向站在自己身後的撒旦,他的眼中分明有太多難解的情緒,可是再看,卻又只剩幽黑一片,彷彿剛才所有一切的哀傷都只是她的錯覺。 我會給你一個交待的。東方曉看著他的眼睛,在心底輕輕道,我還有一個心願未了,你再給我一點時間,好不好。 聞人霜臉上的笑意凝結,東方曉只道撒旦會讀心術,卻不知聞人霜也會。 撒旦看著眼前的少女,聽著她心底的懇求。許久,他側頭走到靠窗的吧台坐下,沒有再開口。 見撒旦沒有異動,洛特掛在東方曉身上,安心地吃豆腐撒嬌。 「還能動嗎?」東方曉有些吃力地抱著搖搖欲墜,彷彿隨時都會倒下的洛特。 「不能,手也痛,腳也痛,全身都很痛。」洛特搖頭,一臉痛苦狀。 「活該,剛剛不是英勇得很?」東方曉嗤笑。 「好沒良心呀……」洛特連聲哀叫。 「哼,我就知道這個女人沒那麼容易死掉。」離哼了哼。 東方曉笑了起來:「是啊,還是離了解我。」 「歡迎回來,曉曉。」摩文微笑。 「嗯。」東方曉側頭四下看了看,有些奇怪總是喜歡粘著她的聞人霜怎麼不見了。 洛特雖然耍寶,但他的的確傷得不輕,那一身鮮血淋漓的傷口觸目驚心。 因為力量透支,洛特躺在他的寶貝水晶棺材裡,睡得有些昏沉。撒旦不愧是撒旦,那樣可怕的攻擊力,他留在洛特身上的傷口竟然一直無法自行癒合。 東方曉試著使用治癒術為他治療,微攏的雙手帶著柔和的光,輕輕撫過那些傷口,她的手所到之處,他身上的血痕便一點點消失不見。 只是……東方曉的視線停留在他的左手上,她握住他的左手,纖細潔白的雙手覆在那隻剩下森森白骨的手上。 他一直帶手套的秘密原來在這里。 連她的治癒也治不好的傷口,那是為她而受的傷。 正想著,洛特已經醒了過來。 眨了眨湛藍色的雙眼,洛特看清了坐在自己身側的人,注意到她的視線,他下意識地把手縮了縮,卻發現自己的手正被她牢牢握著。 「藏什麼?」東方曉淡淡地道。 「呀,曉曉,你一直守著我么?」洛特咧著嘴巴美滋滋地道,「我幻想這一天很久了,一睜開眼睛就可以看到曉曉……」 明知他是刻意在轉換話題,東方曉也沒有拆穿他,只道:「如果我不回來,你打算怎麼辦?就那樣被撒旦打死?你當真活膩了?」 「你忘記我們的契約了?」洛特笑。 「軀體還在,裡面住的是誰的靈魂根本無關緊要吧!」東方曉皺眉。 「怎麼會無關緊要呢,與我訂下契約的,是東方曉。」洛特仍是笑,「你該明白的,洛特只因東方曉而存在,不是別人,只是東方曉。」 東方曉怔怔地看著他,半晌,才訥訥地道:「所以,你是在耍賴么?」 「是呀,我是耍賴,反正我也打不過撒旦。」洛特得意地聳肩,「你若不見了,我就只有掐著莉莉絲的脖子了,你不回來,那就讓撒旦打死我算了,我若被打死了,也算全了誓言。」 「這算哪門子的誓言!」東方曉有些惱。 「你生我生,你死我死。」洛特定定地看向她,「我以為你早該明白的。」 「你!」東方曉跳跳腳。 「哎呀……」洛特冷不丁眉一皺,嚷嚷道,「好疼……」 「哪裡疼?」東方曉有些緊張,「哪裡疼呀?」 「全身都在疼……」洛特可憐巴巴地道。 「怎麼還會疼,我明明已經施過治癒術了呀。」東方曉緊張起來。 「也許,如果曉曉握著我的手的話,我會好點。」眨了眨湛藍色的眸子,洛特不著痕跡地收回了左手,又戴上了手套,伸出右手,開始得寸進尺地撒嬌。 東方曉看著那隻手,慢慢伸出自己的手去,用雙手緊緊將那隻大手握住:「這樣,好點沒有?」 「呃……」洛特有些驚嚇地瞪大眼睛,若是平日里,她大概早就一個煙灰缸砸過來了,難得溫柔的曉曉,有點嚇了呀…… 「還會疼嗎?」東方曉看著他,問。 「唔,如果能再親一下,大概說不疼了……」洛特繼續得寸進尺,笑眯眯地說著,嘟著嘴巴作求吻狀。 東方嘵嘴角抽搐了一下,一拳頭砸上了他的腦袋。 「哎呀!」洛特哀叫。 「還疼嗎?」東方曉微笑。 「不疼了……」洛特垂頭喪氣地道。 「那再休息一下吧。」東方曉一手拉著他的手,另一手輕輕撫上他的眼睛。 洛特沒有 再耍寶,乖乖閉上眼睛,身上的傷讓他真的再一次沉沉地陷入了眨眠。 「如果他知道你心裡的打算,只怕就不會睡得這么安心了。」身後有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冷不丁響起。 東方曉回頭,看到一襲綉花白袍的聞人霜正半倚在門口,眯著那雙狐狸睛,似笑非笑的樣子。 「你又知道什麼?」東方曉抬手在洛特身上下了一道結界。以免他被打擾。 「比如說,你所謂的交待。」聞人霜歪了歪腦袋,笑道。 「你想說什麼?」東方曉皺眉。 「你仍然沒有放棄將身體還給莉莉絲的念頭,是不是?」攏了攏寬大的袖子,聞人霜站直了身子,看著她緩緩開口。 東方曉一驚,他怎麼會知道。 「因為,我會讀心術。」聞人霜笑得有些高深莫測。 去他的高深莫測,東方曉撇唇,含特躺在他的 眸子淡了下來:「不準告訴洛特。」 「嗯?你以為你可以隱瞞多久?」聞人霜揚眉,樣子頗有些欠扁。 東方曉側頭看了一眼仍在沉睡的洛特,低聲道:「我會有辦法的。」 聞人霜看著她,不語。 「在沉睡的時候,我見到了米迦勒。」東方曉回頭定定地看著沉睡中的洛特,輕聲道。 「米迦勒?」聞人霜有些訝異。 「他告訴我說,我的存在始於魔界大戰,可是我修改了白顏夕的命運,也抹去了自己的存在。他說,我本該是一個已經消失的人,一個只能存地於回憶中的人。」東方曉的聲音很輕,彷彿隨風散去一般。 聞人霜的眉頭卻是越皺越緊。 「米迦勒說,只要我留在那片回憶里,我就可以永遠都在迦斯身邊,永遠都不會悲傷……」東方曉頓了頓,「在很多年以前,那曾經是我最渴望得到的,可是現在,我選擇了放棄。」 聞人霜看著那個單薄的背影,沒有開口。 「聞人霜。」東方曉忽然又回過頭來,看著聞人霜。 「嗯?」聞人霜下意識地應道。 「你有愛過誰嗎?上千年的歲月里,你曾經愛過誰嗎?」東方曉看著他,輕聲問道。 聞人霜怔住,張了張口,卻不知道該怎麼回答。 「我曾經愛上了一個人類,可是他為我被釘上了十字架,我像一個卑劣的小偷那樣竊取了白顏夕的軀體,連累你的哥哥聞人白因我而死,還有撒旦……我欠的太多太多的債,所以我一直在努力償還,一直沉溺在過去里出不來。」不給聞人霜開口的機會,東方曉自顧自地說著「聞人白因白顏夕而幸福,撒旦因莉莉絲而幸福,所有人都應該得到幸福,唯獨我……沒有那樣的資格,因為,我本是不應該存在的人。」東方曉側頭看著閉著眼睛的洛特,「可是……洛特這個傻瓜,他說與他訂下契約的是東方曉,他說,洛特只因東方曉而存在,不是別人,只是東方曉。」 「……洛特是我變成血族後見到的第一個同類,人教導我,陪伴我,不管怎麼樣,不管發生什麼事,至少洛特永遠站在我這邊,至少他永遠不會離開我,不會留我一個人……」 「……直到現在我才明白自己的心意。」 可是……一切已經來不及了。 冰涼的手指輕輕撫上那沉睡中男子的臉頰,很奇怪,明明是那麼愛笑的人,睡著的時候,卻是這樣的嚴肅。 東方曉微笑著凝視他,心口忽然一陣劇痛,她皺了皺眉捂住心口。 03、最後的告白 等待,是懷揣著某一個希望,卻又無能為力,只能依賴命運的安排。 東方曉躺在床上,覺得有些不可思議,她竟然把最後一點時間用來睡覺了。一直在忙忙碌碌,一直在改變著別人的命運,到最後,卻無法把握自己的命運。 到現在,她唯一能做的,也只有等待而已。 「你以為你是為我好?我以為你明白的,沒有你,活著對我來說,只是一種折磨……」耳邊忽然傳來凄凄切切的哭聲,東方曉一個激靈,怎麼這么耳熟? 漆黑的房間里,電視屏幕正一閃一閃的,還有某種令人不爽的咀嚼聲,實在是擾人清夢。 東方曉翻個身,便看到某個妖孽宅男正坐在床上,捧著一袋超大裝的薯片「咔嚓咔嚓」吃得不亦樂乎。 側頭看了看,電視里正在播放的,果然是那個錄制了的《xx生死戀》。 「嗨~」搖了搖手,聞人霜打招呼。 「你去哪兒了?」東方曉淡淡瞥他一眼,道。 聞人霜搖了搖尾巴,繼續沉浸地劇情里。 東方曉轉過身,望著牆壁發呆。 「別擔心,撒旦打靈偶了。」身後聞人霜忽然開口。 「靈界的東西,算是一種介質,可以讓遊魂附身。」聞人霜頓了頓,「到時只要牽也你的靈魂,就萬無一失了。」 「那種東西……很難找吧。」 「怕什麼,反正有免費勞動力。」聞人霜竊竊地笑。電視里開始唱片尾曲,聞人霜丟下薯片袋子,趴到東方曉身邊。 「你身上怎麼那麼驚?」東方曉狐疑地看了他一眼。 「聞人霜動了動他的耳朵,笑得有些不懷好意:「秘密。」 天漸漸黑了,撒旦一直都沒有回來。 東方曉忽然坐起身:「喂,妖孽。」 「嗯?」聞人霜側頭看她。 「我好怕等不及。」東方曉咬了咬唇,「等撒旦回來……說不定就遲了。」 「所以呢?」 「我知道哪裡有靈偶。」她抬頭看他,「在魔界,我見過。」 聞人霜定定地看著她,「你撒謊。」 「你不相信就算了。」東方曉聳了聳肩,「也許這就是我的命。」 聞人霜是空手趕回來的,魔界哪裡有什麼靈偶。他趕回來的時候糖果屋已經成了一座空屋。 牆上的掛鍾正指向十二點半的方向。他低頭,握緊了捏在掌心的手錶,手錶上卻是正指向十二點。東方曉那個傢伙……將手錶調慢了半個小時。 她是故意支開他的。 而他……居然傻乎乎地相信她了。 「東、方、曉!」一個咬咬牙切齒的聲音,紅衣的盲眼少年闖出了結界,等待他的,也只有一室空寂。 「她走了。」聞人霜淡淡說著,甩了甩寬大的衣袖,轉身離開。白色綉花的衣袖在空氣中劃過一道弧線,點點碎花在空氣中流過。 走出糖果屋,天正下著小雨。沿著幸福街,聞人霜一個人慢慢地逛,從天黑走到天亮。 雨不知道什麼時候停的,天亮的時候,居然出了太陽。 空無一人的街道漸漸熱鬧起來,在人群中,聞人霜忽然站住,他抬頭望天,熾熱的陽光灼得他的眼睛生生的疼。半晌,他低頭,抬手,捂住眼睛,有溫熱的液體從指間湧出…… 04、等待 摩文和離一起離開糖果屋,回到了「夜魅」酒吧。 離說,沒有東曉的糖果屋,已經不是原來的糖果屋了。 然後,忽然有一天,錦綉糖果屋消失了。那裡成了一塊工地,這個城市裡唯一一棟舊式建築也被拆除了。 一陣風吹過,那一處正在施工的空地間忽然彌漫著一股淡淡的糖果香味。 「聞到什麼沒有?」 「什麼?」 「很香的味道呀,還甜甜的……」 「大概是對面蛋糕房的味道,你餓了嗎?」 「嗯!」 牽著手的女孩們嘻笑著走遠。 一個淡漠的少年憑空出現,看著她們漸行漸遠的背影。 沒有人記得,在這幸福街的盡頭,曾有一間糖果屋,糖果屋裡住著一個血族少女,她有一群忠心的騎士。 很久很久以後,也許,這會是一則傳說。 死亡是什麼?消失是什麼? 是靈體的幻滅么? 如果是幻滅,那為什麼她還會有感知?東方曉清醒過來的時候,正獨自一人躺在一片花園之中。 如幻境一般美麗的地方,像天堂一樣的存在。什麼都很好,只是孤寂,因為這里,除了自己之外,東方曉從來沒有見過第二個人。不知過了多久,某一天,在她醒來的時候,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龐。 他說:「我找到你了。」 然後,她以為早已經失去的喜怒哀樂的自己,忽然哭了。 那些淚水,怎麼止,也止不住。 他輕輕撫去她的眼淚,說:「讓你久等了。」 「洛特……」她在他懷里,哭得像個孩子。 原來真的有一種感情,是可以超越時間,空間,記憶,甚至於一切而存在的。 溫暖的陽光一絲一縷滲透著每況愈下個角落,躺在柔軟的草地上,東方曉閉目小憩,洛特伴在她的身邊。 遠遠的,有一道溫柔的視線看著那小憩的少女。 不是別人,正是六翼天使米迦勒。 「迦斯,你放心了吧」他輕聲開口,似是在自言自語一般。 時間一點一點地倒退……回到海邊,迦斯被審判的那一日。 在那些整齊的誦唱聲中,迦斯被釘在寬大的十字架上,白色的套頭毛衣上血跡斑斑,人類的軀體是那樣的不堪一擊,手足間傳來的巨痛幾乎奪去了他所有的神智。 「放逐它! 放逐那妖魔! 使它不再回到他的身邊, 它的眼睛永遠看不見他, 它的雙手永遠碰觸不到他, 它的口中永遠喊不出他的名字 …… 阿門……」 耳邊的誦唱聲愈發激烈起來,那被釘在十字架上也依然溫和如天使的男子淺淺微笑。 他說,曉曉,即使你的眼睛再也看不到我,即使你的雙手再也碰不到我,即使……你的口中永遠無法喊出我的名字……可是這一回,讓我來看你,讓我來觸碰你,讓我去到你的身邊。那時,我將會成為你身邊一抹溫暖的陽光。陪著你,永遠不再拋下你一個人。 善良的孩子會得到回報,天父賜予了東方曉新的靈魂。 迦斯,你放心了么? 米迦勒的身影如輕雪消融一般慢慢淡薄,繼而消失。 不遠處,東方曉微眯著雙眼,感覺著那些陽光溫柔地拂在她的臉上,愜意無比。 「洛特。」 「嗯?」 「我剛剛好像做了一個夢。」 「夢到什麼了?」 「迦斯。」 「啊……曉曉,你什麼時候才能專心一點呀!」 陽光在微笑. 呵呵,看起來,他們的生活不會寂寞。 幸福街最後一棟建築也被拆除之後,經過半年多的施工,一棟新的洛可可風格的花園式建築平地而起。 那裡不知道什麼時候開了一家糖果屋,店主是一個極美的男子。 他說,他在等一個叫東方曉的女孩。 午後的陽光令人昏昏欲睡,一個粉團似的小女孩牽著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婆婆走進糖果屋。 「歡迎光臨。」店主起身打招呼。 老婆婆笑著點了幾種糖果,復又笑著問道:「你等到那個姑娘了嗎?」 「還沒有。」店主微笑。 「都七十多年了……」老婆婆看著依然美麗如往昔的男子,感嘆,「歲月不饒人,卻獨獨優待你呀。」 優待么?呵呵。 店主微笑不語。 「奶奶,你又在騙囡囡!」粉團似的小女娃嘟起嘴巴,「七十多年,他為什麼還不老?」 「因為,哥哥是妖孽。」店主彎下腰,遞給小女娃一根棒棒糖,摸了摸她扎著沖天小辯的腦袋,「歡迎再次光臨。」 目送著那一老一少走出糖果屋,聞人霜低頭摸了摸腕上的手錶,那是一塊女式手錶,永遠被調快了半個小時的女式手錶。 繁華似錦的都市深處,有那麼一間糖果屋。 如果有一天,他遇見一個叫東方曉的女孩,請記得告訴她,有人地糖果屋等她回家。 或許那個女孩已經消失了,可是那個傻瓜,他不願意相信。 -完-